Kiseki

嚴肅,不甜。

[超级制霸] 痛觉


*现实背景,时间线略有改动

*即使出道已经二十多天了,我最怀念的还是大厂里的日子啊





<1> 


诱发痛觉的触因是复杂的,但痛觉本身是简单的。


所以常有人使用痛觉比喻爱情——诱使人产生爱情的原因五花八门,而爱情本身纯粹且浅显。




林彦俊正陷入一次旷日持久的疼痛之中。可能是严寒天气带来的重感冒使他头昏脑涨,也可能是连续数日排练到凌晨四五点的恐怖训练表使他缺眠,或许是没来得及吹干头发就躺下昏睡导致的湿气侵体,种种原因指向同一个结果:林彦俊在头痛。


同组队友很容易发现他的异常。他们尽职的队长今天长时间蜷在练习室角落里,眼角红红,被问了三遍“你怎么了”都只回答“没事”。直到陈立农嘟囔了一句“那你赶紧过来排舞啦”,他才开口:“头痛。”


队友好心关切,木子洋给他按摩肩颈,林超泽给他端来热水。但痛觉是由内而外并源源不断的,外界的帮助仅仅是杯水车薪。林彦俊把帽檐压到最低,后脑抵着墙角,希望能缓解这种痛苦。


“干脆你们休息下,放两小时假,农农带你们队长回寝室睡个觉算了。”舞蹈老师看着心疼,挥手给学生放了假。


陈立农走到墙角来,青年人刚结束剧烈运动后身上总有股新鲜的活力,而他带着这样的活力居高临下看着长了他六岁的林彦俊,眼底是单纯的怜悯。


“林彦俊,你要不要回房间睡觉。”


他说话斩钉截铁,林彦俊抬眼去看他,似乎是迫于压力才回答了一个字:“好”。林彦俊扶着墙站起来,补充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陈立农点头:“那你定个闹钟,或者我到点去叫你。”




林彦俊回到房间,吞了两片止痛药,听从妈妈的指示喝了一杯金桔柠檬水,然后很不处女座地没有脱掉外衣就倒在了床上。事实是躺下并不会缓解痛感,反而因为闭眼后注意力更加集中,脑子里冒出来的疼痛因子会更清晰。等待止痛药药效发作前,林彦俊甚至一次一次把后脑勺撞在墙上。


恍惚间他听到门锁再转动的声音,有脚步靠近再远离,然后从浴室里传来流水的声音。从淋浴头流水的时长算来,他确定是陈立农在里头。


全是男孩子的房间大家都比较随便,陈立农没穿上衣,浴巾搭在肩膀上就出了浴室的门。林彦俊没有睡着,眼睛清亮盯着来人。


“你没有睡着哎?我吵到你啦?”陈立农问。


“你怎么回来了。”


“身上黏黏的,就洗个澡再去啰。”陈立农从衣柜里随便翻出一件蓝色短袖套在身上,乳木果香气的沐浴露味道从少年的每个毛孔散发出来,感冒了几个星期的林彦俊已经很少顺畅地闻到气味,但这时他确信鼻腔里充盈的香气来自眼前的人。


“我以为你回来是要看我死没死。”林彦俊抽起嘴角嘲笑。


“喂——”陈立农被林彦俊的话梗住时总会发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拉长尾音,林彦俊极喜欢这个逗趣的时刻,咧开嘴畅快地笑了出来。


“你还痛不痛。”陈立农很自然地在林彦俊床边坐下。


“痛。”林彦俊承认,“比刚刚在练习室好一点点。”


“要怎样才能不痛啊。”陈立农自言自语,拿起手机往搜索框里输入“頭疼怎麼辦”、“怎樣治療頭痛”,煞有介事地按照网页上的教程指挥起林彦俊,“你把手给我,这里讲要按住虎口——虎口是这里吧,要怎么按啊,这样吗。”


林彦俊没有动,全权交由陈立农忙活。陈立农抓过林彦俊的手,学着图示摁住了虎口。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这样呢?”


“还是这样啊。”


陈立农认真摆弄林彦俊的手掌,林彦俊觉得与其说陈立农在尝试治疗,更像是孩童发现一种新奇的玩具后产生了爱不释手的情绪。果不其然,陈立农很快就忘记了初衷,他翻来覆去看了几次林彦俊的手掌,然后评价:“你茧子很多。”


相反是陈立农的手掌心,十七岁的小孩,皮肤的触感不仅平滑,还有种温柔的弹性。


人在痛觉中往往容易沉溺于这种温柔,林彦俊反手握住陈立农,把他的手掌往自己的额头上带去。额头上因为痛觉沁出的冷汗和手心还残留的蒸汽糅在一起,居然和布洛芬有着一样的效果。


“这样你会舒服一点是不是?那我就放着啰。”标准的陈立农式乖巧让人无法拒绝,即使是林彦俊这样刀枪不入的性子。






<2>


痛觉来袭是没有预兆的,陈立农半夜小腿抽筋,捂着酸痛的腿摸索着下床,在黑暗中一不留神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扫倒了一片。


林彦俊浅眠,听到声响就举起手机点亮了手电筒,问陈立农怎么了。


“我抽筋诶,好痛。”


“你躺回去,把脚往另一个方向掰一掰。”林彦俊很有经验,“等下我去找林超泽拿钙片。”


“为什么要钙片啊?”


“长个子才会抽筋,生长痛是因为缺钙。”


陈立农在无光的房间里乖乖坐着,回忆着刚刚的梦境。而林彦俊回来的很快,直接摁下了房间大灯的开关,让陈立农赶忙遮住了眼睛。


“拿去吃掉。”


陈立农在指缝中看到林彦俊给他递来药片和水杯,突然的光线让他眼前模糊,林彦俊本来鲜明的轮廓这时也像加了一层柔光滤镜,安心的满足感像沸腾的水,咕嘟咕嘟地从心口冒出来。


陈立农接过来和水吞下,一边拉着林彦俊说:“你知道我刚刚做什么梦了吗?”


“讲。”


“我梦到明天的舞台,诶不对,已经是今天了,我梦到今天的舞台了。”


“然后呢?”


“我破音了,就高音那里,我破音了,然后他们笑我。”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但是刚刚好真啊。”


陈立农觉得梦境里的窘迫比现在腿上酸胀的痛觉还要真切,这种窘迫来自他对舞台的万分谨慎,相比单人承受的痛觉,严重多了。


“我知道的是如果你再不好好休息,上舞台的时候抽筋才会糗很大。”林彦俊回身去关灯,陈立农再次回到了黑暗里。


“林彦俊,梦和现实真的相反哦?”


林彦俊不回答他,可能是睡着了。陈立农把头蒙在被子里翻滚了三圈,困意也渐渐来袭。回笼觉容易做更多梦,甚至会更加清晰,陈立农清楚地记得之后的梦境包括他看到林彦俊没有出现在晋级名单里;包括他去机场给林彦俊送行,航班飞往台北;包括林彦俊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再也没有回头,他在背后追呀追,只抓住了一阵风。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陈立农的脑海里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在梦境与梦境接续的断层里他偶尔也会感受到腿上的酸痛,但是痛觉正在慢慢消散,像是有一双手替他搅开淤结的泥淖。


原来补钙效果这么快的哦,陈立农想,随即进入新的梦境。这一层梦中主角仍然是林彦俊,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背后是蓝天白云,俯身对他说:“那我走啰,不要想念我。”陈立农开不了口挽留,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里发生一次告别,陈立农都没有力气去挽留。但好在梦境和现实确确实实是相反的。




林彦俊确确实实没有离开,他翻身起来坐在陈立农旁边,把之前体能训练课后教练的按摩手法回忆了一遍,给陈立农的小腿做了一次按摩,他给自己的理由是:“C位不可以出差错。”




舞台很齐整,预想过的差错都没有发生,反而是林彦俊彩排摔倒了两次,手臂上留了几道血痕。陈立农想着晚上回宿舍在好好问问林彦俊伤势,现下的宝贵时间还是拿来多练几回高音,便在候机室里一遍遍重复着梦里出过问题的段落,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结果是林彦俊冲他喊:“诶,小声一点!”


陈立农发懵,往林彦俊的方向看去,看到他和娄滋博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像在录制花絮,看起来有说不完的话题。一种类似委屈的情绪忽然蔓延开来,他只能假装怪罪:“队长你干嘛。”


他还挺羡慕那个河南人的,虽然他和一样是年纪最小的那批,但是同林彦俊的关系和平辈毫无差异。玩笑话都开得,不比他自己,要么是林彦俊总把他当做没开智的小孩,要么是自己把林彦俊视为遥不可及的梦境。


晚上回去宿舍林彦俊也不在,陈立农一个人呆着烦,自然而然又去旁边香蕉宿舍串门。尤长靖好像病着,恹恹靠在床头和林超泽陆定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陈立农举手想玩他们的插剑海盗桶游戏,陆定昊赞成:“那赶紧趁林彦俊不在我们玩,他想的大冒险太刺激了我承受不来。”


可也正是有这么不凑巧,他们刚准备开桌,林彦俊就敲了门进来,手里拎着的纸袋里都是感冒药,酷酷地甩在尤长靖面前,说:“拿去吃掉。”


林超泽和陆定昊发出起哄的怪叫,陈立农顿时觉得自己非常多余。陆定昊翻着白眼说林彦俊你真的很行,然后拍拍陈立农的肩膀:“林彦俊这人就喜欢耍这种酷,你要习惯。”


陈立农心想我当然习惯,我可习惯的很。昨天晚上他也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我习惯到家了。


于是他若有所指地回:“我被他酷瞎过好多次,超烦。”


期待着“唯一”却发现自己仅仅是“之一”时的落差感,让陈立农呼吸困难,他还保持着盘腿坐在地上的姿势,手里拿着没插进海盗桶的玩具剑。林彦俊双手插兜靠在门边,目光好像落在自己的头顶。陈立农第一次在林彦俊的面前产生想要逃离的念头。





<3>


林彦俊陷入第二次长久的痛觉中是因为他决定染发,从黑发染成炫目扎眼的银色。然而他皮肤敏感,染发剂接触发根会带来强烈的刺痛感。这种痛苦并非身体机能的问题,而源于外界的刺激。


他要花更长的时间耗在浴室里,温水冲刷能够稍稍缓解痛感,但缓解不是根除。





林彦俊恍惚间听到门落锁的声音,于是悄悄把水龙头拧到最小,想听听看是不是陈立农回来。这几天的陈立农好像专门与自己作对,在练习室待到自己睡着才回来宿舍,早上醒来人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林彦俊只能从陈立农床铺上每回都不一样的枕头位置,意识到自己还存在一个室友。


陈立农和世界一贯很熟,因此出现这样尴尬的状况只能归因于自己行事有什么不妥。林彦俊觉得有问题就该摊开来讲明白,做错了便改正才算个男人。于是林彦俊匆匆关了水跨出浴室,和抱着一满袋便利店战利品的陈立农撞个正着。


“刚从全时回来喔?”


“嗯。”


“你在躲我。”林彦俊直截了当,“有问题就要讲出来,是不是。”


“我没有。”


林彦俊抱着手臂,这次换他来居高临下俯瞰陈立农。陈立农低头从塑料袋里翻出一盒自热火锅,拆包装的手在抖,这点细节悉数尽收林彦俊眼底,而他不愿再同他周旋。


“陈立农,有话就讲出来。”


林彦俊从来只叫他的全名,陈,立,农。字正腔圆,“农”字是标准的第二声。在众人都习惯那个第三声的叠词爱称后,林彦俊依然坚持喊三字全名,郑重地像念一句咒语。


陈立农倔强地回答:“我没有。”


黏稠的宝岛腔会中和语句里横冲直撞的执拗,眼前的少年从来是锋芒毕露的,他曾经用粉红色和兔耳朵去掩盖体内逼人的锐气,然而在洞察力惊人的林彦俊面前,陈立农的一层层掩饰均是徒劳。


“陈立农,如果你觉得我有错,一定要讲给我听,我来改正。如果是你最近心情不好,更要讲给我听,我可以帮你解决。”


“不是你……”


“陈立农,你这样我很担心。”


“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啦。”陈立农语气软下来,低头往自热火锅的塑料盒里倒配料,房间里立即染上一股热辣的香味。


林彦俊皱眉:“吃这么辣,你不要嗓子了喔。”


“我就喜欢。”陈立农合上盖子,手机定时器设了十五分钟。林彦俊坐在床沿,陈立农就反过身,手臂搁在椅背上,下巴枕着手臂,满脸安全无害地盯着林彦俊。“林彦俊,我好喜欢你这个银色头发。”




林彦俊笑,心想小孩真的很好哄。闹了些没由头的别扭,只要讲几句能唬住他的正经话,就能让他恢复正常,林彦俊只是好奇那个理由罢了。


“为什么要喜欢银色?”


“超级帅,真的。我都不敢染浅色你知道吗,我染了一次棕色,她们都讲我一定要赶紧黑回来。”


“染浅色很痛的,你连腿抽筋都怕,不要乱来。”


“会痛喔?现在也会痛吗?”


“会啊。”


陈立农伸手过来,手指落在林彦俊湿漉漉的发丝上,勾起一缕银色打了个圈,“为什么会痛啊?”


“漂白头发的那个药剂,碰到头皮就会痛,染银色还要漂好几次,每一次都很痛。”


陈立农很认真地点头:“那你以后不要染太多次。”




林彦俊觉得奇怪,自己甚少向他人示弱,即使面对至亲也总喜欢藏好痛点。来到大厂后唯二两次摊开伤口,还都是在同一个人面前。他以为自己向来拿陈立农当做可以摸头的可爱小孩,可潜意识已将他与自己摆在相同的频率。“96频率,一个比较偏向于默契的东西”是陈立农取的名。台南到高雄,虱目鱼到蚵仔煎,台语相似的口音,同一个宿舍,很多故事的起因应当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所以陈立农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几天你怎么了吧。”


“就是好累啊,不想猜来猜去。”陈立农耸肩,转过头去,“时间到了,我先开吃啰。”




<4>


陈立农很听话的一直在吃钙片,他可能又长高了两三厘米,抽筋的次数在减少,但是练舞的难度在增加。手长脚长的人跳起舞来很容易磕磕碰碰,手臂和膝盖成了陈立农的淤血重灾区,痛觉很真实,却提醒你还活在这世间。


准备决赛舞台的日子冗长重复,唯一的波澜是安排大家去办签证,准备出道后的美国行程。陈立农、林彦俊和尤长靖身份特殊不必前往,忙里偷闲得了一日假期。陈立农放纵自己睡了一次懒觉,醒来发现林彦俊比他睡的还沉。听闻他被推选为最后的舞台center,大概要比平常耗费更多精力练习。


陈立农拉开窗帘缝,开了一瓶专制跌打损伤的红花油,借着一丝天光开始给膝盖上的淤肿上药。红花油气味浓郁,林彦俊吸吸鼻子也醒过来,喃喃问道:“你在干嘛?”


”没干嘛,上个药。“


林彦俊掀开被子揉着眼睛站起来,满头萦绕一股起床后自带的黑气,“红花油?”


“嗯是。”


林彦俊扯了几块化妆棉,夺过药瓶,倒上药油,敷上陈立农膝盖长着肿块的地方,用力揉开。“红花油不是靠涂,是按摩用的。”


陈立农疼得一抽一抽,两手沾着冰凉的油膏也不敢乱舞。


“痛就对了,不揉开会更痛。”


“你从哪里学的。”陈立农咬着嘴唇讲。


“兵役的时候教官有教。”


“我以为你给好多人上过药。”


“没有,就自己。”


“就你自己啊,那你是不是受伤好多次所以练出来了。对喔所以服兵役会遭很大罪啊?你说得我都不敢回家了诶。就现在规定有改,成年之后如果没有在这边登记读书,回家就会被扣下来强制去服兵役,超级可怕的。所以他们都叫我赶紧考大陆的学校,以后才可以正常回家你知道吗。”


陈立农觉得痛,为了转移注意力就要讲很多话,变成絮絮叨叨的小话痨样子。林彦俊沉着脸给他上药,一言不发,直到陈立农实在没话可讲才抬头:“你蛮烦的。”


陈立农笑开,学林彦俊的笑法,脑袋往后仰,还要拍手。


“林彦俊,你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


林彦俊停住手里的动作,“我知道我哪里都很好。”


“以后也要对我好一点。”


“比赛都要结束了。”


“还有出道以后的十八个月。”


欠扁的小孩扬起下巴骄傲地讲,这种热切的相信如同痛觉的产生,没有由来而泛滥成江河湖海。痛觉是何其珍贵的体验,自始迄今,以及能够预言的将来,他都想要将这样珍贵的触感同身边人分享。





————


Just一个占有欲强的小孩和一个眼冷心热的酷哥的片段集合罢了


“痛觉”的灵感来自酷哥的微博里说“这是几天来第一次感到痛”,而“痛”是一种珍贵的体验,以痛觉作为线索,串联成可能并不算得上“同人”的片段,埋了很多自娱自乐的梗。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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